二十年的心血喂了狗,79万就买走了我半条命!
我叫周建国,今年四十五岁,在盛华集团待了整整二十年。
从刚毕业的毛头小子,到如今的市场部经理,我办公室的抽屉里还放着入职时的工牌,照片上的小伙子头发浓密,眼神里全是冲劲。
办公桌是靠窗的位置,能看见楼下的梧桐树,春发芽夏遮阴,秋落叶冬挂雪,我陪着这棵树走过了二十个年头。
“周哥,陈总让你去趟顶楼办公室。”小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是我带了三年的徒弟,说话还带着点怯生生的劲儿。
我手里的笔顿了一下,抬头看他。
小伙子穿着挺括的白衬衫,是公司新订的工装,我去年还在会上提议,工装要选透气的面料,年轻人跑业务出汗多。
“知道了。”我把笔帽扣好,站起身时,后腰传来一阵酸痛,这是常年熬夜改方案落下的毛病。
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镜面映出我的样子,两鬓有了白发,眼角的皱纹藏不住,肚子也比年轻时挺了些。
盛华集团是陈总一手创办的,我来的时候,公司还在居民楼里办公,只有八个员工。
陈总那时候才三十岁,拍着我的肩膀说:“老周,跟着我干,以后公司上市了,给你分股份。”
这话我记了二十年。
顶楼办公室的门没关,陈总坐在老板椅上,手里捏着个保温杯,眉头皱得紧紧的。
“陈总。”我走进去,拉了把椅子坐下。
他抬头看我,眼神复杂,半天没说话,只是抿了口茶。
“老周,”他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沙哑,“公司最近的情况,你也知道。”
我点点头。
市场部上个月的业绩下滑了三成,竞争对手挖走了我们两个大客户,财务部的报表我看过,现金流确实紧张。
“年轻人要上来,”陈总搓了搓手,“公司要优化结构,你的位置……”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块石头砸中,闷得发慌。
“优化?”我重复了一遍,声音有点发颤。
“是,”陈总避开我的目光,看向窗外,“人事部拟定了方案,给你N+12的赔偿,加上这些年的补贴,一共79万。”
79万。
我脑子里嗡嗡作响,二十年的付出,从加班到通宵,从跑业务喝到胃出血,从陪客户应酬到错过女儿的生日,最后换来79万。
“陈总,”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当年公司最难的时候,我把房子抵押了,给你凑了八十万周转,你忘了?”
陈总的肩膀抖了一下,没说话。
“我女儿高考那年,我在外地跑项目,三个月没回家,她考上重点大学,还是你替我去开的家长会,你说我是公司的功臣,”我的声音越来越高,“现在说优化就优化?”
“老周,我知道对不起你,”他转过身,眼眶有点红,“但公司要活下去,年轻人精力足,薪资要求也低,你这位置,小李能顶上来。”
小李?
我想起刚才门口那个怯生生的小伙子,他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怎么写方案,怎么跟客户谈判,怎么应对突发情况,我把所有的经验都教给了他。
“他顶我的位置?”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是,”陈总点点头,“他年轻,有冲劲,能给公司带来新活力。”
“行,”我站起身,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赔偿款什么时候到账?”
“明天,人事部会跟你办手续,钱后天到账。”陈总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我没再说话,转身走出办公室。
电梯里,我遇见了小李,他低着头,不敢看我。
“周哥……”他想说话。
我没理他,径直走出电梯,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同事们都在偷偷看我,眼神里有同情,有惋惜,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打开电脑,把里面的客户资料、项目方案,还有这些年攒下的工作笔记,都拷贝到U盘里。
然后,我收拾办公桌。
入职时的工牌,陈总当年送我的钢笔,女儿画的全家福,还有同事们一起团建时拍的照片,一件件放进纸箱里。
“周哥,真要走啊?”隔壁工位的老张凑过来,他跟我同期入职,现在在后勤部。
“嗯。”我点点头,没多说。
“陈总这事儿办得不地道,”老张叹了口气,“二十年的老员工,说优化就优化。”
我没接话,收拾完东西,抱着纸箱走出办公室。
走出盛华集团的大门时,太阳正往西斜,金色的阳光洒在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栋大楼,我走了二十年,每天早上八点来,晚上十点走,有时候甚至通宵,现在,我成了外人。
回到家,妻子王秀兰正在厨房做饭,听见开门声,探出头来。
“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她笑着问,手里还拿着锅铲。
我把纸箱放在门口,没说话,走进客厅坐下。
“怎么了?”她察觉到不对,擦了擦手走过来,“脸色这么难看。”
“我被优化了。”我低声说。
王秀兰愣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被开除了?”
“不是开除,是优化,”我解释,“公司要裁人,我被裁了。”
“为什么是你?”她的声音有点急,“你在公司干了二十年,还是部门经理,怎么会裁你?”
“公司效益不好,要换年轻人,”我叹了口气,“赔偿款给了79万。”
王秀兰坐在我旁边,沉默了好久。
“79万……”她喃喃自语,“够咱们还房贷,够妈看病,也够女儿明年的学费了。”
我知道她不是不在乎我丢工作,是怕我难受,故意往好的方面说。
“对不起,”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以后不能给你和女儿好生活了。”
“说什么傻话,”她反过来安慰我,“你这些年太累了,正好歇歇,家里有我呢,我在超市的工作还稳定,够咱们日常开销。”
晚饭时,炖了我爱吃的排骨,王秀兰一个劲儿给我夹菜。
“多吃点,看你瘦的。”她笑着说,眼里却藏着担忧。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拿起手机,打开微信,通讯录里全是公司的同事,陈总,小李,老张,还有那些合作过的客户。
我手指滑动,一个个拉黑。
拉黑陈总时,我停顿了一下,想起他当年创业时的不容易,想起他给我涨工资时的爽快,想起他说要给我分股份时的坚定。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拉黑小李时,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刚入职时,什么都不会,我带着他跑业务,陪他熬夜改方案,他第一次谈成大客户时,抱着我哭,说谢谢周哥。
可现在,他顶了我的位置。
最后,我把公司的工作群也退了,微信通讯录里,终于没有了跟盛华集团相关的人。
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扔在一边,闭上眼睛,眼角的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我被手机铃声吵醒。
是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是周建国吗?”电话里是个女人的声音,应该是人事部的。
“我是。”
“你今天过来办一下离职手续吧,赔偿款的合同需要你签字。”
“好。”
挂了电话,我起床洗漱。
王秀兰已经做好了早饭,小米粥,煎蛋,还有咸菜。
“今天要去公司办手续?”她问。
“嗯。”我点点头。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吃完早饭,我出门打车去公司。
人事部的人已经把合同准备好了,我看了一眼,赔偿款79万,分两笔到账,今天一笔,下个月一笔。
我没多问,签了字,接过离职证明。
走出人事部,我没去市场部,直接往大门走。
路过陈总的办公室时,听见里面传来哭声。
是男人的哭声,很压抑,像是憋了很久。
我停下脚步,愣了愣。
这哭声,像是陈总的。
他怎么会哭?
我没多想,转身走出了大楼。
回到家,王秀兰正在择菜。
“手续办完了?”她问。
“嗯。”我点点头,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全是陈总的哭声。
“怎么了?还有事?”她看出我不对劲。
“我刚才路过陈总办公室,听见他在哭。”我说。
“哭?”王秀兰愣住了,“他为什么哭?”
“不知道。”我摇摇头。
下午,手机响了,是小李打来的,我没接,直接挂了。
没过多久,他发来一条短信:周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抢你位置的,陈总逼我做的,他今天在办公室哭了好久,说对不起你,说当年要不是你,他儿子就没了。
我看着短信,心里咯噔一下。
当年陈总的儿子出事,我确实在场。
那是十年前,陈总的儿子陈浩然才十岁,在公园玩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湖里。
那天我正好带着女儿去公园,听见有人喊救命,就跑了过去。
湖里的水很深,陈浩然在水里挣扎,我没多想,脱了外套就跳了下去。
我小时候在乡下的河里泡大,水性还行,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陈浩然救上岸。
那时候陈总赶到,抱着儿子哭,说要给我重谢,我拒绝了,我说都是同事,应该的。
这事过去十年了,我都快忘了,陈总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给小李回了条短信:知道了。
没过多久,小李又发来一条:周哥,陈总说,他其实不想裁你,但是董事会逼得紧,说你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还说你的薪资太高,占了公司太多成本,他没办法才同意的,赔偿款他特意给你多申请了20万,董事会本来只同意给59万。
我看着短信,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他不是完全冷血。
晚上,母亲打来电话。
“建国啊,最近工作忙不忙?”母亲的声音有点沙哑,她最近支气管炎犯了,一直咳嗽。
“不忙,妈,”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我最近在调休,正好歇歇。”
“那就好,”母亲咳嗽了几声,“你别太累了,身体要紧,兰儿跟孩子都指望你呢。”
“我知道,妈,你也要注意身体,按时吃药。”
“知道了,”母亲顿了顿,“我听说你公司最近不太好,你可得稳住啊,工作不容易。”
“放心吧妈,我没事。”我强忍着眼泪说。
挂了电话,王秀兰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水。
“妈问工作的事了?”
“嗯,我没敢告诉她我被裁了,怕她担心。”
“嗯,暂时别告诉她,她身体不好,经不起刺激。”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家待着,每天看看书,帮王秀兰做做家务,偶尔去超市接她下班。
女儿在外地读大学,知道我调休,发来视频,问我有没有想她。
“当然想了,”我笑着说,“等你放假回来,爸带你去吃你爱吃的火锅。”
“好呀,”女儿笑着说,“爸,你别太累了,多休息。”
看着女儿的笑脸,我心里的难受少了些。
第五天下午,我正在厨房帮王秀兰洗菜,门铃响了。
我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陈总。
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老周。”他声音沙哑。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会来。
“陈总?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他走进来,目光扫了一眼客厅,看见门口那个纸箱,眼神暗了暗。
王秀兰听见声音,从厨房走出来,愣了一下,连忙说:“陈总来了,快坐,我去倒茶。”
“不用麻烦嫂子。”陈总摆摆手,在沙发上坐下。
我坐在他对面,没说话。
“老周,对不起。”他低下头,声音带着愧疚,“我知道,79万弥补不了你二十年的付出。”
“都过去了。”我淡淡地说。
“过不去,”他抬起头,眼眶又红了,“当年浩然掉进湖里,要是你没救他,我现在就没这个儿子了,这些年,我一直记着你的恩,想好好补偿你,可这次,董事会逼得太紧,他们说你年纪大了,跟不上公司的发展,还说你的薪资太高,要是不裁你,就要裁掉更多年轻人。”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
“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20万,你收下。”
“我不能要。”我把信封推回去,“赔偿款已经够了。”
“你拿着,”他坚持,“浩然现在在国外读书,每年的学费生活费都是你当年救他换来的,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陈总,”我看着他,“当年救浩然,我不是为了钱,是出于本能,你不用觉得欠我的,公司要发展,裁人是正常的,我不怪你了。”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但看到他这副样子,气也消了大半。
他也是身不由己。
“老周,”他叹了口气,“公司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要是你想回来,随时跟我说。”
“不了,”我摇摇头,“我想歇歇,陪陪家人。”
陈总没再多说,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他走后,王秀兰看着我:“不怪他了?”
“嗯,”我点点头,“他也不容易。”
一周后,赔偿款到账了,79万,加上陈总给的20万,一共99万。
我把钱存进银行,一部分用来还房贷,一部分存起来给母亲看病,剩下的留着给女儿当学费和嫁妆。
那天下午,我正在阳台浇花,手机响了,是老张打来的。
“老周,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在家歇着。”
“陈总那天在办公室哭,是因为你,”老张说,“他跟我们说,你是公司的功臣,要不是你,公司走不到今天,他对不起你,心里难受。”
“我知道了。”
“小李也挺想你的,他说跟着你学到了很多,现在接手你的位置,压力很大。”
“让他好好干。”
挂了电话,我笑了笑。
其实,拉黑同事,不是因为恨,是因为怕自己忍不住难过,怕自己放不下。
现在,我放下了。
母亲的支气管炎好多了,我每天早上陪她去公园散步,下午陪她在家看电视、聊天。
王秀兰还在超市上班,我每天下班去接她,回家一起做饭、吃饭,聊聊家常。
女儿放假回来,我们一家人去了海边,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去旅游。
女儿笑着说:“爸,你现在看起来年轻多了,也开心多了。”
我看着女儿和妻子的笑脸,心里暖暖的。
原来,人生到了下半场,最重要的不是工作,不是名利,而是身边人温热的陪伴。
那些曾经的委屈、不甘、难过,都在家人的陪伴中,慢慢消散了。
我不再怀念盛华集团的日子,不再纠结于被优化的事,也不再怨恨陈总和小李。
人这辈子,总会遇到一些挫折和离别,但只要身边有爱你的人,有你爱的人,就足够了。
现在的我,每天陪着母亲,接妻子下班,等着女儿放假回家,日子平淡却充实,简单却幸福。
原来,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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