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公司优化,灰心丧气时,一个猎头找到我:马总,我们等您很久了
HR主管,一个妆容精致但眼神毫无温度的女人,把那份名为“人员结构优化通知”的文件推到我面前。
她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冰块。
“马哲,基于公司战略调整和业务发展的需要……”
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有一万只夏天午后的蝉在集体自尽。
我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到窗外那栋正在盖的写字楼,灰色的钢筋水泥骨架,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几个月前,我还指着那栋楼跟我老婆陈雪吹牛,说等它盖好了,咱们公司的股价估计又能翻一倍。
现在看来,它盖不盖好,都跟我没关系了。
“……所以,公司不得不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
艰难?
我看着她毫无波澜的脸,心里冷笑。
对你来说,这不过是清单上一个需要划掉的名字。
对我来说,是每个月两万块的房贷,是儿子下学期要交的国际幼儿园学费,是我三十五岁这一年,人生被拦腰斩断的声音。
“我明白了。”我说,声音干得像砂纸。
“N+1的补偿会足额打到您的卡上,离职手续今天内办完。”她公事公办地补充,然后递给我一支笔。
我拿起笔,感觉有千斤重。
那张纸上,我的名字,工号,入职日期,离职日期,清清楚楚。
像一张死亡通知单。
签完字,我站起来,没再看她一眼。
回到工位,周围的同事们投来或同情、或躲闪、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互联网大厂就是这样,没有秘密。
上午还在会议室里跟你拍桌子争论需求的人,下午就可能抱着纸箱子走人。
我成了今天那个抱着纸箱子的人。
我的东西不多。
一个用了五年的陶瓷杯,上面印着公司上市时发的LOGO,已经被咖啡渍染成了暗黄色。
一盆半死不活的绿萝,是刚入职时邻座的女孩送的,她三年前就跳槽走了。
几本专业书,翻得起了毛边。
还有一个相框,里面是我、陈雪和儿子笑得一脸灿烂的照片。
我把相框面朝下,塞进纸箱底部。
我不想让照片里的那个傻笑的男人,看到我现在这副德行。
部门老大刘峰象征性地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马哲,别往心里去,行业不景气,公司也没办法。”
我看着他。
就是他,上个月还为了我主导的“星河计划”项目,在总裁面前立下军令状。
也是他,在项目因为预算问题被砍掉后,第一个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现在,他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跟我说“没办法”。
的虚伪。
“刘总,后会有期。”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说了句“常联系”,就匆匆走开了,好像我身上带了瘟疫。
我抱着纸箱,一步步走向电梯。
这条路我走了七年,闭着眼睛都知道哪里地砖有点松,哪里空调风口最冷。
今天,它长得像没有尽头。
经过我曾经带领的团队工位时,几个年轻人站了起来,欲言又止。
我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
说什么呢?
说“好好干”?还是说“快跑路”?
我说不出口。
电梯门打开,我走了进去。
金属门缓缓合上,倒映出我失魂落魄的样子。
三十五岁,一个不上不下的年纪。
当螺丝钉,你已经太老,油水不足,还一身毛病。
当发动机,你又好像还差那么点意思。
于是,你就成了那个最先被“优化”掉的零件。
走出公司大楼,下午四点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痛。
车流,人流,喧嚣声,像潮水一样涌来,要把我淹没。
我抱着纸箱子,站在路边,茫然四顾。
偌大的城市,好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我不知道该去哪儿。
回家?
怎么跟陈雪说?
那个每天都念叨着要换个大点学区房的女人,那个为了支持我工作几乎包揽了所有家务的女人。
我怎么开口告诉她,家里的顶梁柱,折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我拿出来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本想挂掉,但鬼使神差地,我按了接听键。
“喂,您好。”
“请问是马哲,马先生吗?”一个非常干练、悦耳的女声传来。
“我是。”
“您好马先生,我是猎头公司K-Matrix的Sophia,我们关注您很久了。”
猎头?
我愣住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
是骗子吧。
“我最近不看机会。”我下意识地回绝。
我现在哪有心情看什么机会。
“马先生,请先别急着挂电话。”Sophia的语气很诚恳,“我知道您今天刚从讯天科技离开。”
我的心猛地一沉。
消息传得这么快?
还是说,这本身就是个圈套?
“您怎么知道的?”我的声音里带了警惕。
“马先生,您在‘星河计划’中的表现,业内有目共睹。虽然项目最终没有上线,但您当时的设计理念和架构能力,我们的一位客户非常欣赏。”
星河计划。
这四个字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心里。
那是我倾注了两年心血的孩子,是我职业生涯里最想实现的一个梦。
一个能够真正打通用户全场景、实现无缝体验的超级APP。
最后,它死在了预算和公司内斗里。
它是我最大的骄傲,也是我最大的意难平。
“哪个客户?”我追问。
“抱歉马先生,电话里不方便透露。如果您方便的话,我们想约您明天见个面,详细聊聊。我们的客户非常有诚意,他点名,只要您。”
只要我。
这三个字,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在我感觉自己像垃圾一样被扔掉的时候,有人说,只要我。
“……好。”我听到自己说。
挂了电话,我抱着纸箱,在路边站了很久。
风吹过,有点凉。
我突然很想抽一根烟。
但我已经戒了三年了,从儿子出生的那天起。
最后,我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XX路。”
我报了家的地址。
有些事,终究要面对。
回到家,陈雪正在厨房里忙活。
抽油烟机轰轰地响着,她哼着不成调的歌。
儿子在客厅的地垫上玩乐高,看到我,奶声奶气地喊:“爸爸!”
我把纸箱悄悄放在门后,换上笑脸。
“哎,儿子,今天在幼儿园乖不乖?”
“我搭了一个大飞船!”他举起手里奇形怪状的乐高。
我把他抱起来,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软软的,香香的。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个窃贼,偷来了片刻的安宁。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陈雪从厨房探出头,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啊……项目收尾了,就早点下班。”我撒了谎。
她没怀疑,笑着说:“正好,今天烧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快去洗手,马上开饭。”
饭桌上,陈雪兴致勃勃地聊着儿子幼儿园的趣事,聊着小区里新开的超市,聊着她看中的一个学区房。
“……就是有点贵,首付还差几十万。不过没事,等你年底奖金发了,我们再凑凑,应该就差不多了。”
我夹着一块红烧肉,停在半空。
肥瘦相间的肉,裹着亮晶晶的酱汁,曾经是我的最爱。
现在,它腻得我有点想吐。
“怎么了?不合胃口?”陈雪察觉到我的异样。
“没,没有,挺好吃的。”我赶紧把肉塞进嘴里,囫囵吞下。
“你今天好像有心事。”陈雪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我。
我们在一起十年了,她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我没办法再装下去了。
“老婆,”我艰难地开口,“我……我被裁了。”
厨房里抽油M烟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屋子里一片死寂。
陈雪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像慢镜头一样。
她愣了足足有十几秒,才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清。
“你说什么?”
“公司裁员,我是其中一个。”我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儿子还在旁边玩着筷子,嘴里发出“biubiu”的开枪声,对大人的世界一无所知。
又是一阵沉默。
我以为她会哭,会闹,会指责我。
毕竟,这个家的天,塌了一半。
但她没有。
她只是站起来,走过来,从身后抱住了我。
“没事,”她的声音有点抖,但很坚定,“没事的老公,裁了就裁了,你这么有本事,还怕找不到工作吗?”
“大不了,我们房子先不换了。日子苦一点,也能过。”
“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转过身,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她也在害怕。
但她把所有的坚强,都给了我。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久。
我把心里的憋屈、愤怒、迷茫,全都倒了出来。
她就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给我递一杯水,或者给我一个拥抱。
最后,我说起了那个猎头的电话。
“去,当然要去!”陈雪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是好事啊!说明你的价值,不是只有讯天科技那帮瞎子看得到!”
“可是……我总觉得有点蹊含。”
“管他呢!”陈雪一挥手,“你现在还有什么好失去的吗?去看看,万一是个好机会呢?就算不是,就当去见见世面,听听市场行情也好。”
她的话,像一剂强心针。
是啊,我已经跌到谷底了,还能更差吗?
第二天,我按照Sophia给的地址,找到了那家咖啡馆。
环境很雅致,人不多。
我提前了十分钟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Sophia准时出现。
她比我想象的要年轻,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走路带风。
“马先生,您好,我是Sophia。”她伸出手。
我跟她握了握,她的手很温暖,也很有力。
没有多余的寒暄,她直接切入正题。
“马先生,我知道您现在肯定有很多疑问。首先,我可以明确告诉您,这不是一个骗局,也不是什么小公司。”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推到我面前。
“我的客户,是‘蓝海辰星’的创始人,陈海东,陈总。”
蓝海辰星!
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名字在互联网圈,尤其是这两年,简直是如雷贯耳。
一家异军突起的投资+孵化公司,眼光毒辣,出手果断,投出了好几个爆款项目。
但它的创始人陈海东,却异常低调,几乎从不公开露面,神秘得像个传说。
“陈总……他找我做什么?”我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发干。
“他想请您,来主持一个新的项目。”Sophia的目光炯炯有神,“一个和‘星河计划’类似,但会给您更充分授权、更充足预算、更自由空间的项目。”
我的心脏开始狂跳。
这听起来……太美好了,美好得不真实。
“为什么是我?”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比我资历深、背景好的人,应该有很多。”
Sophia笑了。
“因为别人,都没有真正从用户的‘无助感’出发,去构建一个完整的服务生态。这是陈总的原话。”
“他说,‘星河计划’虽然失败了,但它的内核思想,是领先整个行业至少三年的。而您,是这个思想的灵魂。”
灵魂。
我有多久没听到这个词了。
在讯天科技的后几年,我听得最多的词是:ROI、DAU、变现、降本增效。
我们都在谈论数据,谈论钱,却很少有人再谈论,我们最初为什么要出发。
“我能见见陈总吗?”我说。
“当然,他已经在等您了。”Sophia站起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就过去?”
我跟着Sophia,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车子一路平稳地行驶,最后停在了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创意园区。
园区里很安静,几栋由旧厂房改造的办公楼,爬满了绿色的藤蔓。
我们走进其中一栋楼。
里面别有洞天。
极简的工业风设计,开放式的办公区,零星坐着一些看起来就很“极客”的年轻人。
没有打卡机,没有格子间,没有墙上贴满的KPI标语。
气氛很轻松,甚至有点懒散。
但这是一种专注的懒散。
Sophia带我上到顶楼,推开一扇厚重的木门。
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办公室,或者说,更像一个书房。
整面墙的书架,一张巨大的实木茶台,还有一套看起来就很舒服的沙发。
一个穿着中式棉麻衬衫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我们,摆弄着一盆兰花。
他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马哲,你来了。”
他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微胖,面相和善,一点都不像传说中杀伐果断的资本大佬。
倒像个邻家大叔。
“陈总,您好。”我有些拘谨。
“坐吧,别客气。”他指了指茶台,“Sophia,去忙你的吧。”
Sophia点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陈海东亲自给我倒了一杯茶。
茶香袅袅。
“尝尝,今年的明前龙井。”
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确实是好茶。
“马哲,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满脑子都是问号。”陈海东开门见山,“你肯定在想,我为什么找你?图你什么?”
我点点头。
“我图的,就是你那个没做成的‘星河计划’。”他说。
“你可能觉得它失败了,但在我看来,它只是生错了地方。”
“讯天科技那样的大公司,部门墙厚得像城墙,每个山头都只想着自己的KPI。你那个计划,要打通所有壁垒,让数据和流量自由流动,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命。他们不给你使绊子才怪。”
他的话,句句说在我心坎上。
在讯天科技的最后一年,我大部分的精力,都耗费在跟各个部门的头头们开会、吵架、喝酒、赔笑脸上。
我像个孙子一样求爷爷告奶奶,只为了让他们开放一个小小的数据接口。
那种无力感,几乎把我耗干。
“我研究过你所有的公开资料,和你那个项目的完整方案。”陈海东继续说,“我发现,你和我,是同一种人。”
“我们都相信,技术最终是为人服务的。我们想做的,不是一个又一个孤立的APP,让用户在信息孤岛里疲于奔命。我们想做的,是一个真正的‘伙伴’,一个能理解你、帮助你,让你生活变得更简单、更美好的智能体。”
他说着,眼睛里闪着光。
那是我非常熟悉的光。
是我在无数个深夜,对着电脑屏幕画原型时,眼里闪过的光。
也是在一次次评审会上,被刘峰之流用“商业价值”驳斥得体无完肤后,逐渐黯淡下去的光。
“所以,我需要你。”陈海东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我给你组建最好的团队,给你充足的预算,我不过问过程,只要结果。”
“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做出来。把你脑子里那个最牛逼的‘星河’,给我做出来。”
我的血液,开始不受控制地沸腾。
这简直……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
一个懂你的老板,无限的资源,绝对的信任。
“陈总,”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
“这个项目,如果做成了,对您,对蓝海辰星,有什么好处?我不相信商业世界里有纯粹的理想主义。”
陈海东笑了,笑得很爽朗。
“问得好。如果连这个问题都不问,我反而要怀疑,你是不是那个对商业一无所知的书呆子。”
“好处当然有,而且是巨大的好处。”
他站起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半个城市的风景。
“马哲,你看。现在所有的互联网巨头,都在做什么?他们在修墙。把用户圈在自己的花园里,拼命地喂他们吃东西,看广告,让他们花钱。但用户的体验呢?越来越差。”
“而我们要做的,是挖一条贯穿所有花园的运河。当我们的‘星河’成为用户离不开的那个智能中枢时,我们就掌握了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互联网世界里最重要的那个入口。”
“到那个时候,你觉得,我们还需要担心赚钱的问题吗?”
他的话,像一颗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开。
我一直以为,“星河计划”只是一个提升用户体验的产品。
但我从未站在他这样的高度,去思考它背后颠覆性的商业模式。
格局。
这就是格局的差距。
“我还有一个问题。”我看着他的背影,“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在我被裁掉的同一天,你们就找上门了。”
陈海东转过身,笑容里多了一丝狡黠。
“因为,只有在你对旧世界彻底失望的时候,你才会毫无保留地,拥抱一个新世界。”
“而且,”他顿了顿,“我不希望我的王牌,在人才市场上被那些不懂行的HR们挑来拣去,浪费时间。”
王牌。
他说我是王牌。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不甘、自我怀疑,都烟消云散。
我站起来,朝他伸出手。
“陈总,我干了。”
入职手续办得快得惊人。
没有冗长的流程,没有复杂的背调。
第二天,我就拿到了我的新工牌。
职位:蓝海辰星-未来实验室-首席产品官。
我的办公室,就在陈海东的隔壁。
同样的巨大落地窗,同样的开阔视野。
陈海东没骗我。
他给了我一支堪称梦幻的团队。
有从谷歌AI实验室挖来的算法大神,有主导过国民级APP架构的后端巨牛,还有拿过红点设计大奖的顶尖交互设计师。
这些人,每一个单拎出去,都是各大厂抢破头的香饽饽。
现在,他们都成了我的兵。
一开始,他们对我这个“空降”的领导,多少有些不服气。
尤其是那个算法大神,一个叫李默的年轻人,头发乱得像鸟窝,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审视。
第一次开会,我讲了我对新项目的构想。
讲完后,李默第一个开炮。
“马老师,您这个构想很宏大,但恕我直言,很多地方都太理想化了。比如您说的这个‘跨应用任务流自动化’,要实现它,需要打通底层操作系统和无数第三方APP的接口,这在目前的商业环境下,几乎是不可能的。”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提出了各种技术和现实上的难题。
我没有反驳。
我只是打开投影,把我当初为“星河计划”做的,那份长达三百多页,包含了上千张原型图和逻辑流程图的PPT,一页一页地展示给他们看。
我给他们讲,我当初是如何设想,通过非侵入式的智能模拟操作,来绕过接口壁垒。
我给他们讲,我设计的“用户意图预测模型”,是如何通过对用户行为的深度学习,提前判断用户的下一步需求。
我给他们讲,我构思的“情感化交互引擎”,是如何让机器的反馈,变得不再冰冷,而是充满温度。
我一口气讲了四个小时。
讲到最后,口干舌燥,声音嘶哑。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我脑海里那个庞大而精密的世界,震惊了。
李默的眼神,从审视,变成了惊讶,最后,变成了狂热。
“马……马总,”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您这个……太牛逼了。如果真能实现,这绝对是革命性的!”
我笑了。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团队,我带得动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是以公司为家。
每天跟团队泡在一起,开会,讨论,画图,写文档。
我们像一支打了鸡血的军队,朝着一个共同的目标,疯狂冲锋。
那种感觉太爽了。
再也没有无穷无尽的部门协调会,再也没有指手画脚的外行领导。
我提出的每一个想法,都能得到最快、最专业的响应。
陈海东也兑现了他的承诺。
他几乎不出现在我们的工作区,给了我百分之百的自主权。
只有在我遇到需要他出面协调的外部资源时,给他打个电话,他总能用最快的速度搞定。
钱,人,资源,源源不断地向我们倾斜。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手握无限资源的将军,指挥着一支王牌部队,去打一场注定会胜利的战争。
我瘦了十几斤,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好。
每天回家,虽然累得像狗,但心里是满的。
陈雪看着我,不止一次地感叹:“你好像变了个人。”
“以前你在讯天,虽然也忙,但整个人是灰的。现在,你眼睛里有光。”
是啊,有光。
因为我正在亲手,把我吹过的牛逼,变成现实。
项目被我们命名为“诺亚方舟”。
寓意很明显,我们要在旧世界的废墟之上,建造一艘驶向未来的新船。
三个月后,我们做出了第一个可用的Demo版本。
虽然还很粗糙,但核心功能已经可以跑通。
我把我的手机,安装上了“诺亚方舟”。
奇迹发生了。
当我想打车回家时,我不需要再打开打车软件,输入地址。
我只需要在手机主屏幕上,对着“诺亚”说一句:“回家。”
它会自动调取我的日历,知道我家在哪里,然后直接在后台唤醒打车软件,帮我叫好车,并把车辆信息推送到我的锁屏界面。
当我在购物APP里浏览一件衣服时,“诺亚”会自动帮我搜索全网,找出最低价,并提示我是否有可用的优惠券。
当我的朋友在微信上给我发来一个地址时,我不再需要复制、粘贴、打开地图APP。
“诺亚”会自动识别,并在旁边生成一个“导航”的按钮,一键跳转。
它就像一个 invisible hand,一个无形的、聪明的管家,默默地帮你打理好了一切。
它让那些原本繁琐、割裂的操作,变得行云流水。
那天,在产品演示会上,当李默他们看到我用语音和简单的手势,在十几秒内完成了一系列复杂的跨应用操作时,所有人都沸腾了。
我们成功了!
我们真的做出了一个,能够改变人机交互方式的革命性产品!
陈海东也来了。
他全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演示结束后,他带头鼓起了掌。
“马哲,你没有让我失望。”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接下来,准备内测,然后,公测,上线。”
“我要让这艘‘诺令方舟’,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在每一个人的手机上。”
我的心,也跟着他一起,飞扬起来。
我仿佛已经看到,“诺亚方舟”上线后,引爆整个市场的景象。
我仿佛已经看到,那些曾经质疑我、否定我的人,脸上错愕的表情。
尤其是,刘峰。
我几乎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知道这一切时的样子。
然而,就在我们紧锣密鼓地准备内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我。
是张伟,我以前在讯天科技带过的一个小伙子,关系还不错。
他约我在公司附近的一个小馆子里见面。
他看起来很憔悴,也很犹豫。
“马哥,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他喝了一大口啤酒。
“怎么了?有话直说。”
“你……你现在在蓝海辰星,做的那个项目,是不是叫‘诺亚方舟’?”
我心里一惊。
这个项目是高度保密的,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他打断我,压低声音,“马哥,你被人当枪使了!”
“什么意思?”
“你们那个项目,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刘峰……不,是整个讯天科技的高层,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脑子“嗡”的一声。
“他们不仅知道,还在我们原来的‘星河计划’的废案基础上,成立了一个新的项目组,几乎是像素级地在抄袭你们的方案!”
“而且,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因为有你之前的底子在,他们省了很多试错的功夫。我听说,他们下个月,就要上线了!”
张伟的话,像一盆冰水,从我头顶浇下来。
抄袭?
刘峰在抄我的东西?
而且,还要抢在我前面上线?
“这不可能!”我脱口而出,“‘星河计划’的核心文档和代码,都在我手里,他们怎么可能……”
“马哥你糊涂啊!”张伟急了,“你是项目的负责人,但你不是唯一接触过这些东西的人啊!你手下那么多人,刘峰随便威逼利诱几个,不就什么都有了?”
我的手开始发抖。
愤怒,屈辱,还有一种被背叛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刘峰,又是刘峰!
他不仅毁了我的项目,把我踢出公司,现在,还要偷走我的心血,去当他自己升官发财的垫脚石!
“马哥,你得赶紧想办法!”张伟说,“他们准备搞个大发布会,请了很多媒体。一旦他们先入为主,把这个概念打出去,你们再上线,就成了抄袭者了!”
我猛地站起来。
“我知道了。张伟,谢谢你。”
我没再吃饭,直接冲回了公司。
我必须马上把这件事告诉陈海东!
我冲进陈海东的办公室。
他正在悠闲地泡着茶。
“怎么了马哲?火急火燎的。”他看到我,一点都不意外。
“陈总!出事了!”我把张伟告诉我的事情,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讯天在抄我们!他们要抢先发布!”
我以为陈海东会震惊,会愤怒。
但他没有。
他只是平静地听着,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知道。”他说。
我愣住了。
“你……你知道?”
“对。”他给我倒了杯茶,“坐下说。”
我的腿有点软,坐了下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哲,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你从讯天挖过来?”陈海东看着我,眼神变得深邃。
“因为你的才华?”
“才华是一方面。”他说,“更重要的,是因为你,是最好的那个‘诱饵’。”
诱饵?
“我不明白。”
“讯天科技,尤其是刘峰负责的那个事业群,是我们在市场上最大的竞争对手。”
“我研究了刘峰这个人很久。他能力有,但心胸狭窄,急功近利,而且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把你,当成了他职业生涯里的假想敌。”
“当初‘星河计划’,他嘴上反对,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方向的价值。项目被砍,一半是预算问题,一半是他的私心。他不想看到你成功。”
“所以,当我把你高调挖过来,并且让你继续做类似的项目时,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跟。”
“他太想证明,没有你,他一样可以。甚至,他要抢在你前面,把你彻底踩在脚下。”
陈海东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敲在我的心上。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赤身裸体的傻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会抄袭?”我的声音在发抖。
“我不仅知道,我还通过一些‘渠道’,把我希望他们抄的东西,‘不经意’地泄露了出去。”
“什么?”我彻底懵了。
“马哲,你还记得吗?在你最初的‘星河计划’里,有一个关于‘中心化云端数据处理’的底层架构方案。”
我点点头。那是我最初的一个想法,但后来被我自己推翻了。
因为我发现,那个方案虽然理论上可行,但在实际应用中,存在巨大的数据延迟和隐私风险。
后来,我改用了一种更先进的“边缘计算+联邦学习”的混合架构。
这才是我在“诺亚方舟”里,真正使用的核心技术。
“我让人‘泄露’给刘峰的,就是你那个已经被废弃的‘中心化’方案。”陈海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刘峰这个人,疑心很重,但又极度自负。他拿到方案后,肯定会找人反复验证。但他手下那帮人,水平也就那样了。他们会发现这个方案‘可行’,但他们发现不了,在海量用户并发的压力下,这个‘可行’的方案,会变成一个多么可怕的灾难。”
“当他们的服务器因为超载而崩溃,当用户的隐私数据因为集中存储而面临泄露风险时……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我呆呆地看着陈海D东,后背一阵阵发凉。
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了。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精准的,致命的绞杀。
而我,马哲,就是这场绞杀里,最关键的那颗棋子。
我既是诱饵,也是那把最后捅出去的刀。
“那……我们的‘诺亚方舟’呢?”我艰难地问。
“我们的‘诺亚方舟’,会在他们发布会开得最热闹,在他刘峰最志得意满的时候,正式上线。”
“我们会用最完美的性能,最极致的体验,和最安全的数据保障,告诉所有人,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而他们,那个所谓的‘先行者’,只会成为一个笑话。一个因为技术缺陷而导致重大事故,被用户唾弃,被市场抛弃的,愚蠢的笑话。”
陈海东说完,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兵不厌诈,马哲。”
“欢迎来到,真正的牌局。”
我走出陈海东的办公室,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很温暖,但我却觉得浑身冰冷。
我以为我跳出了一个泥潭,找到了一个可以实现梦想的天堂。
到头来,我只是从一个斗兽场,跳进了另一个更残酷、更血腥的斗兽场。
我恨刘峰的无耻和卑劣。
但陈海东的深沉和狠辣,同样让我感到恐惧。
我算什么?
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工具?
一个复仇的棋子?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瘫坐在椅子上。
我看着桌上“诺亚方舟”的项目排期表,看着墙上贴满的用户画像和设计草图。
这些东西,都曾让我热血沸腾。
现在,它们好像都蒙上了一层阴谋的色彩。
我到底在做什么?
我是在创造一个伟大的产品,还是在帮助一个资本家,去完成一场肮脏的复仇?
我的初心,到底是什么?
手机响了,是陈雪。
“老公,今晚早点回来,我炖了鸡汤,给你补补。”
她的声音,像一道暖流,穿透了我的冰冷和迷茫。
我想起了她在我最落魄时给我的拥抱。
想起了儿子奶声奶气的“爸爸”。
想起了那个抱着纸箱,站在街头,感觉被全世界抛弃的自己。
是陈海东,给了我一个机会。
一个让我重新站起来,证明自己的机会。
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他给了我实现“星河”梦想的舞台。
这,是事实。
而刘峰,他想偷走我的梦想,把我最后的一点尊严,都踩在脚下。
这,也是事实。
那我还在犹豫什么?
我拿起电话,打给李默。
“李默,召集所有核心成员,马上开会。”
“我们的计划,要变一下。”
我的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既然身在牌局,那就把手里的牌,打到最好。
我不是谁的棋子。
我就是我。
我要亲手,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和团队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我们没日没夜地优化代码,打磨细节,进行着一轮又一轮的压力测试。
我没有把陈海东的整个计划告诉团队。
我只是告诉他们,我们有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他们可能会抢先发布。
我们必须比他们更快,更强。
整个团队的斗志,被彻底激发了。
每个人都憋着一股劲,要把“诺亚方舟”打造成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与此同时,讯天科技那边,果然如陈海东所料,开始了铺天盖地的宣传。
“讯天科技厚积薄发,即将发布划时代AI助理‘启航者’!”
“重新定义人机交互,‘启航者’将开启智能手机新纪元!”
刘峰的照片,频繁地出现在各大科技媒体的头条上。
他意气风发,大谈“启航者”的颠覆性理念,大谈用户体验,大谈未来。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剽窃我的灵魂。
我看着那些报道,内心毫无波澜。
我只是把报道的链接,发到了我们的项目群里。
什么都没说。
但所有人都懂了。
群里瞬间爆炸。
“!这不就是马总你最早的方案吗?他们连名字都抄得这么像!”
“太不要脸了!这帮人!”
“马总,干他丫的!”
我发了一个“加油”的表情。
然后关掉手机,继续投入到工作中。
愤怒是最无用的情绪。
把愤怒,变成力量。
讯天科技的发布会,定在一个周五的下午。
地点在国家会议中心,场面搞得非常宏大。
那天,我们团队所有人都聚在会议室里,看着网络直播。
刘峰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站在舞台中央,像个指点江山的君王。
他用着极具煽动性的语言,描绘着“启航者”将带来的美好未来。
台下的闪光灯,像星海一样璀璨。
“现在,我宣布,‘启航者’APP,正式在各大应用商店,开放下载!”
随着他话音落下,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直播弹幕里,也全都是“讯天牛逼”、“支持刘总”的字样。
刘峰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他大概觉得,他已经赢了。
他已经把我,马哲,彻底地踩在了脚下。
我的同事们,都攥紧了拳头,脸上写满了不甘。
“马总……”李默看着我。
我抬起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拿出手机,给陈海东发了一条信息。
“可以开始了。”
几乎是同时,各大科技媒体、KOL的手机上,都收到了一封来自“蓝海辰星”的邮件。
邮件里,只有一张设计精美的海报,和一行字。
“真正的未来,无需等待。”
海报上,是我们“诺亚方舟”的LOGO,和一个下载二维码。
“诺亚方舟,此刻,正式上线。”
一石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都懵了。
“蓝海辰星?他们也做了一个AI助理?”
“,这是要正面硬刚啊!”
“诺亚方舟?这名字……有点意思。”
好奇心是最好的驱动力。
无数人,包括正在看讯天发布会直播的媒体和观众,都下意识地扫描了那个二维码。
下载,安装,打开。
然后,世界安静了。
所有体验过“诺亚方舟”的人,都只有一个感觉。
那是一种丝滑到令人发指的流畅感。
那是一种聪明到让你觉得背后是个真人的智能感。
那是一种把你从所有繁琐操作中解放出来的自由感。
它和刚刚发布的“启航者”,看起来做的是同一件事。
但体验,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更重要的是,就在讯天发布会结束后的半个小时。
“启航者”的服务器,崩了。
因为瞬间涌入了大量用户,那个脆弱的“中心化”架构,根本扛不住。
无数用户发现,APP无法登录,功能无法使用。
紧接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有技术论坛的大神爆出,“启航者”的数据库存在致命漏洞,用户的通话记录、短信、地理位置等高度敏感的隐私信息,几乎是在裸奔。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垃圾产品!毁我手机!”
“骗子公司!还我隐私!”
“刘峰滚出来道歉!”
舆论,瞬间反转。
之前还在吹捧“启航者”的媒体,立刻调转枪口,开始痛斥讯天科技的傲慢和不负责任。
刘峰的电话,被打爆了。
讯天科技的公关部,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的股价,在盘后交易中,开始断崖式下跌。
而另一边,我们的“诺亚方舟”,用户量和好评率,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指数级增长。
“这才是真正的AI助理!”
“讯天那个是垃圾,这个是神器!”
“蓝海辰星牛逼!马哲牛逼!”
是的,有人扒出了我。
扒出了我曾是“星河计划”的负责人,扒出了我被讯天“优化”的经历。
于是,整个故事,在网友们的脑补和传播下,变成了一个“复仇王子归来,手刃无良前东家”的爽文。
我,成了那个爽文的主角。
会议室里,一片欢腾。
大家拥抱,尖叫,把饮料喷得到处都是。
李默他们把我举起来,抛向空中。
我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我赢了。
以一种最彻底,最酣畅淋漓的方式。
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走到窗边,接了起来。
“马哲,你够狠。”
是刘峰的声音。
他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剩下疲惫和怨毒。
“彼此彼此。”我淡淡地说。
“陈海东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卖命地帮他对付我?”
“他给了我一样你给不了的东西。”
“什么?”
“尊重。”
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我不想再跟这个人,多说一个字。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
城市的灯火,像一条璀璨的银河。
我看着这片灯火,心里却异常平静。
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陈海东走进会议室。
他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
“兄弟们,辛苦了!今晚,公司楼下的酒吧,我包了!不醉不归!”
又是一阵欢呼。
大家簇拥着陈海东,嘻嘻哈哈地走了出去。
我留在了最后。
“怎么?不去庆祝?”陈海东看着我。
“陈总,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说。”
“这一切,值得吗?”我问,“为了打垮一个对手,用这么复杂的计谋,把这么多人卷进来。”
陈海东看着我,沉默了片刻。
“马哲,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蓝海辰星吗?”
我摇摇头。
“我曾经,也是一个像你一样的产品经理。我也有一个想改变世界的产品梦。但我的梦,被资本,被巨头,无情地碾碎了。”
“从那天起,我发誓。我不再要做那个造船的人。我要做那个,定义海洋规则的人。”
“打败刘峰,打败讯天,只是第一步。我的目标,是这片海。”
他指了指窗外,那片由无数灯火组成的,欲望的海洋。
“至于值不值得……”
他笑了笑。
“当你能决定潮水的方向时,你就不会再关心,某一朵浪花,是怎么翻起来的了。”
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离去。
我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站了很久。
潮水的方向。
浪花。
我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更糊涂了。
我打开手机,看到陈雪发来的信息。
“儿子睡了。鸡汤在锅里,记得喝。”
我笑了。
去他妈的潮水,去他妈的海洋。
我现在,只想回家,喝一碗热乎乎的鸡汤。
那才是我的,诺亚方舟。
第二天,我向陈海东,递交了辞职信。
他看着我,一点都不意外。
“想好了?”
“想好了。”我说,“‘诺亚方舟’已经走上正轨,剩下的运营和迭代,李默他们做得会比我更好。”
“那你呢?下一步去哪儿?”
“还没想好。可能,先休息一阵吧。”
我想起了张伟,那个给我通风报信的小伙子。
我想起了讯天科技里,那些还在996,随时可能被“优化”的普通人。
我想起了我自己。
“陈总,谢谢您给了我这个机会。”我由衷地说,“您让我证明了自己。”
“但,我不想再做浪花了。”
陈海东沉默了。
良久,他点了点头。
“也好。”
“江湖路远,马哲,保重。”
“您也保重。”
我走出蓝海辰星的大楼。
阳光正好。
我脱下西装,搭在肩上。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您好。”
“请问是马哲,马总吗?”一个年轻而热切的声音传来。
“我们是一个刚起步的创业团队,我们想做一款真正服务于残障人士的辅助工具……我们看到了您关于‘诺亚方舟’的报道,我们觉得,您就是我们在等的那个人!”
我愣住了。
然后,我笑了。
“好啊。”我说,“我们约个时间,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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