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改革开放口述史#

题记：位于武汉市武昌区的东湖由10个子湖组成，以郭郑湖为主湖，水系全流域面积为132.71平方公里，湖岸线长119.18公里，水域面积达33.63平方公里，曾是中国最大的城中湖。

依托东湖建设的东湖生态旅游风景区，数十年来从海光农圃逐渐演变为今天的国家5A级旅游景区、全国文明风景旅游区示范点、首批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东湖风景区不断探索创新管理模式，景区面貌日新月异，已具备世界级旅游品牌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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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的东湖风景区面貌将如何？昨日，市政府在东湖之滨召开东湖环湖景观建设现场办公会，敲定了集“幽、雅、翠、秀”为一体、国内一流的风景名胜区建设蓝图，并同时启动“一环、两区、五园、六路”的环湖景观建设工程。

……

按国家规划，东湖风景区最终建成听涛、磨山、白马、落雁和吹笛五大景区。目前，东湖风景区仅建成听涛和磨山两大景区，其丰富的水域和人文资源还未充分开发。18公里长的环湖路多植梧桐、池杉和夹竹桃，植被较为单一；景区内旅游购物点、公厕、停车场等服务设施欠缺；景区布局不尽合理等，进一步改造并美化东湖的景观建设工程必须提上议事日程。

日前，经市规划局反复踏勘，设计出《东湖环湖景观建设工程规划方案》，东湖风景区有了一张新世纪发展蓝图。整个建设规划方案主要包括启动景点建设、绿化改造、道路整治、环湖亮化、建筑拆迁和拆墙透绿6大工程。内容包括：“一环”，将环湖道路建成一道景观环；“两区”，完善和丰富听涛、磨山景区建设；“五园”，将在渔光村、湖光阁、停车场、梅园外侧林带、枫多山东侧及八一游泳池五个地段，分别新建楚风园、集粹园、藏珍园、傲雪园和枫叶园；“六路”，将串联环湖地区的沿湖大道、环湖路、东湖路、东湖东路、文明路和东湖南路，建成高水平的景观路。

现场办公会上，成立了东湖环湖景观建设综合整治领导小组，王守海任组长，涂勇任副组长。并决定，从昨日起启动东湖环湖景观建设工程，工程将围绕环湖路段全面展开。据测算，该工程将共拆除东湖南路临湖一侧、东湖路两侧等占道建筑1．4万多平方米，整治及新增绿地66万平方米，新铺人行道彩色步砖10多公里，新建楚风园等5大景点，及增添护栏、休息街凳、电话亭等大批公共设施。[18]

据王大军介绍，东湖隧道的建设首先突破了交通拥堵瓶颈：

1966年，当时的东湖管理处组织武昌、江汉两区民工以“以工代赈”形式修筑了链接听涛景区和磨山景区的环湖路，又称“十里长堤”。但环湖路非常窄，从汉口到东湖高新区去，从光谷上东湖的环湖路，特别是在旅游旺季，基本上堵得水泄不通，经常有报警要处理，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堵在那里。当时也没有什么更多更好的旅游项目及配套设施。后来我就说，我们东湖人气很旺，尾气也很旺，就是财气不旺，游客基本上是开车过路，照张相看一下就走了，因此收入并不太高。东湖的隧道建设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酝酿的。当时建设隧道，又要保证工期，又要保证质量，又要考虑安全，费了很大的劲，经历了二至三年的阵痛，用开挖式的办法，把整个郭郑湖相关水面围堰，围的一半打开，敞开施工，加快进度，保证了工程质量，降低了工程费用。那个时候湖面基本搞得一塌糊涂，重要的环湖道路又变成了施工道路，也损坏得非常厉害，我们经常挨批评。后来隧道终于修好了，通车了。

隧道建好后又建绿道。王大军说：

之后就在阮成发市长那一代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又研究建设绿道，提升环湖道路，让它具备旅游功能，加上驿站和一些文化设施安排，把整个东湖用绿道串起来，结合景区内原有的道路，把听涛景区里面的道路，包括整个环湖路、沙滩浴场、楚风园，一直到梅园、樱园这一条全部拉起来。而且逐步修了郊野道，把湖光村那一片沿湖区域也拉开，一直拉到马鞍山的森林公园。已经经过两期建设，现在在进行第三期建设。东湖的绿道现在长101千米，给市民旅游，还有武汉马拉松比赛和其他一些活动，都提供了很好的选择。东湖绿道也是随着时代进步慢慢地发展起来的。

彭涛谈了他所了解的绿道建设过程：

2015年东湖隧道的竣工之日就是东湖绿道建设的启动之日，是这样一个衔接。我当时还没有到市政府，听说就是2015年动议建绿道，以前都没有。我是土生土长的武汉人，在汉口读高中、读大学的时候，经常坐轮渡到月亮湾，骑自行车沿着当时的塘边村的那条路往东湖去，那里有个医院叫梨园医院，一条路骑到磨山。我记得那边当时全部是鱼塘和荷花塘，开满荷花。

园博园[19]竣工之后我就到市政府当副秘书长，兼市政府重点工程督查协调办公室（以下简称重点办）的主任，对口分管城建的副市长。我是2016年4月1号去的，去了之后领导跟我谈话的时候说你作为重点办主任要抓两个重点项目，其中之一就是东湖绿道。当时绿道的开工仪式已经举行了，是在2015年的12月底举行的。[20]

我去了以后从什么抓呢？就从线型开始抓。他们当时拿了一个线型，大概28.6千米，我记得这个数字。[21]第二天我就带了人在现场徒步走一遍，我一直都说绿道真的是用步子量出来的。28.6千米，线型怎么选定？跟原来的景区是什么关系？要穿过磨山景区，跟东湖隧道、跟武大这边怎么衔接？我记得很清楚，这一头的端点是从风光村的“一棵树”开始，一直往里面走到磨山，从磨山通过清水桥到落雁景区，通过落雁景区再到东湖大门，是这样一个线型。

第一个，线型怎么拿出来？穿过村湾怎么办？

第二个，线型里面的原住民跟线型之间怎么协调，他们怎么生产生活？

第三个，绿道是重新做一条路，还是跟原来的路结合？选择靠山还是靠水？

我们跟规划院的同志、地产的同志一起研究，第一个一定要把风景最好的地方暴露出来，能够依湖的一定要依湖，要显现东湖的特色。东湖是水，它曾经是最大的城中湖，要把它的水显现出来，离开了水就失去了做绿道的意义了。第二个不要打扰原住民，要跟原住民有相对的物理隔离。绿道应该是给他们的生活带来更多方便，而不是把他们跟它隔绝，但是也要相对的物理隔离，不隔离的话他们跟游轮的运行之间、跟游客之间会产生矛盾。线型是第一步，花了两个月才搞出来。

线型搞出来以后开始办项目的前期，我们大概花了40天把整个前期的手续走完。我是负责重点办的副秘书长嘛，还管项目的可研概算。当时武汉市没有做过这种大型绿道，拿什么标准来做，一千米多少钱？我说先不谈钱，首先这个绿道满足什么功能？就是简单地让老百姓来走路运动？

不是。

第一个，我们定位它是一条绿道，是在人行道基础上的一种提升，要把景区与景区串起来，又要把城市最美的景观显现出来；

第二个，老百姓能够在上面运动，能够跑步、骑车；

第三个，周边的景观怎么打造？比如说落雁景区，它原来就是一个景区，不用再怎么打造；再往前面走叫湖光村，沿湖这一边老百姓的房子、棚子都在，如何把两边打造成景观？从东湖大门到磨山，走湖中间的一条路，过桥之后快到磨山的时候有一个分岔路，我们当时没有选择直接去磨山，而是绕到楚城的后面，就是走湖光村，绕到东湖渔场的后面，再兜到高铁站，再从那边才到落雁景区，那纯粹就是拆迁拆出来的。如果简单点就是直接到磨山大门，穿过磨山。功能上面的差异就决定了造价高低。老百姓来了只走路、只看景？怎么参与活动？包括WIFI，东湖绿道全部是免费接入，也有成本。

线型选了，我们就开始研究概算的内容。比如说如何构建驿站，老百姓到驿站里面来干什么。最基本的需求是上厕所；第二个，有没有老百姓吃的零食或者添点什么其他东西；第三个，我们甚至想在大型驿站里面配备淋浴，他们来运动之后流了一身汗，可以冲个澡；第四个，自行车的配备。我们在自行车的问题上非常纠结，当时共享单车还没有出来，我们做了很多自行车的停放点，也做了很多自行车的营运点，通过一个公司来运营。结果我们还没有建成投放的时候，摩拜[22]就出来了。我们原来只想到了景区，游客到了景区租一辆单车骑一圈，因为里面可以走路、跑步、骑单车。但是市场发展的情况一下就把我们的理念打破了，景区不需要自行车了，因为有共享单车。到2016年底共享单车一下子很多了，所以我们就从绿道的功能上面来调整。真正的实体开工是7月中旬，12月28号要完工，就这半年的时间。到了第二年，也就是2017年，一新书记来了之后，在党代会上听说东湖绿道要建二期，他问：你们到底施工了多长时间？我说，项目整个计划是一年，但是建设周期只有半年。他说，半年可以建28.6千米，今年一年你给我建70千米。所以2017年元月份又开始选二期的线型。我们说打造100千米的东湖绿道，就是这样来的。

整个东湖绿道我们在2017年做了一个整体规划，一期绿道和二期绿道加起来超过了100千米。东湖绿道现在最难的一个点，就是三期不是以建设为主，是以文化提升、以运营管理提升为主。还差一截没有贯通，就是从东湖南路双湖桥开始到武大后门再到一棵树这里，这一截因为它是一条马路，是一条社会道路，关系到武大和沿线单位的进出，没有办法跟绿道隔开。我们在拿两湖隧道的方案的时候就充分考虑了这一点，从东湖到南湖做一个两湖隧道，现在应该开工了。[23]东湖绿道最后成环就差这一截。

东湖绿道一期2016年12月28号建成，2017年元旦对社会开放，一天的人流量是12万多。现在好了，它有100千米了，吞吐量更大了，周边驿站也非常多。

彭涛回忆了在建设绿道的过程中遇到的困难：

东湖绿道的建设过程当中遇到最大的困难是拆迁。第一个，东湖风景区的城中村改造没有启动；第二个，老百姓知道你要做绿道了，从他家门口走，他可以把住宅变成商业门面，你现在拆他的房子，怎么拆？当时最难的、工期最急的就是拆迁，老百姓的思想工作要做啊。当时东湖风景区拆，地产出钱。到了做二期的时候，市里面决定旅发投作为东湖风景区城中村改造的主体，拆迁的钱都由旅发投来投，东湖风景区的运营也都由旅发投来进行，这样把体制理顺。二期建设投资42亿元，一期28亿元，整个加起来70亿元。

二期有个景区叫“美人腿”，就是从华侨城到磨山这一截，湖的旁边和大堤之间有个子堤，像一个美人的大腿，我们把这里叫“美人腿”，原来是东湖渔场育小鱼秧子[24]的渔场。它怎么搞？不能全部都毁掉吧？

就在那里做了一个水生态的治理：把大湖的水引进来，依地势通过水生植物净化形成一个几级的治理，我记得是六个塘还是七个塘，每级是连通的，净化大概一个月，再流到大湖，形成一个局部的微循环，很有意思的。

治理不能全部用工程的办法来做，这里就做局部治理，那个水就很好看，离湖光阁很近，景点正对着湖光阁。

隧道的一个应急出口是到湖光阁，那个景观怎么打造？当时在隧道的磨盘上面正对着湖光阁的地方要做个景点。隧道的结构有承重的问题，设计人员说你荷载不能到多少多少，在施工当中我们采取什么办法？隧道在下面，有五六米深，下面是一个凼子，上面又要种树，怎么办？我们想办法把下面的四五米深全部垫了泡沫，泡沫上面回垫两米的土，然后再来种树，打造成一种月亮湾的景观。这一定是要在现场才能产生的灵感，一般的设计都拿不出来，他会说堆不了土，因为它就在隧道的应急通道上面。应该说它把武汉最美的地方显现出来了，山水林田湖，在东湖风景区里面都有。

武汉植物园跟东湖绿道现在串起来了。为了不侵入植物园，我们沿着湖边做了栈桥。我们当时的理念是绿道作为一个线型把沿途的景观“珠子”全部串起来，植物园是其中的“珠子”之一，它的内涵很丰富，有水生植物、百草园，还有热带植物馆。

董志向从物业经营的角度谈了绿道的管理：

东湖绿道一期2016年12月开始建设，2017年12月30号正式建成开通28.7千米，市委市政府委托我们集团参与运营管理。2018年二期绿道又建了73.28千米，加起来一共近102千米，我们实行了整个绿道的运营管理。经过两年的经营，绿道又创造了一个品牌，管理得井井有条，包括保洁、保安、智慧游体系在内都非常完善，游人走在绿道上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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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湖绿道项目再次名扬海外！3日，《武汉东湖绿道实施规划》项目组赴挪威参加第54届国际城市与区域规划师大会，并领取国际城市与区域规划师学会颁发的“规划卓越奖”，这一奖项是国际规划界最高奖项。

……

……据了解，《武汉东湖绿道实施规划》由武汉市国土资源和规划局及武汉市土地利用和城市空间规划研究中心负责编制，同样由上述两家单位编制的《中山大道街区复兴规划》曾获得该学会2016年“规划卓越奖”。武汉规划界时隔两年再获国际大奖，这在亚洲国家中是唯一一次。

学会评委们认为，武汉东湖绿道贯穿武汉重要功能区，连接大学、文化中心、湖泊、丘陵、郊区等重要公共空间，形成绿道网络体系长度超过100公里，是城市公共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武汉东湖绿道规划的核心是建立公众参与的在线平台，探索公众参与的途径，让人们真正参与规划决策。东湖绿道项目还得到联合国人居署的认可，成为中国改善城市公共空间的第一个示范项目。[25]

编撰人：邹俊

［18］记者杨晓红：《把东湖风景区建成国内一流风景名胜》，《长江日报》1999年10月18日。

［19］彭涛曾是武汉园博园项目建设的负责人，主持了该项目绝大部分的建设工作。

［20］据《楚天金报》2015年12月23日刊登记者金计撰写的报道《三条地铁线一路一桥一绿道武汉六大工程今日开工》，当日“地铁5号线、地铁蔡甸线、地铁1号线泾河延伸线、青山长江公路大桥、汉江大道、环东湖绿道等六大工程开工”。

［21］根据《楚天金报》2016年8月15日刊登记者彭岚、黄鹏程撰写的《28.7公里东湖绿道全线贯通新增“郊野道”野趣十足》，《《长江日报》》2016年10月19日刊登记者王亚欣和通讯员宋洁、亢德芝撰写的《联合国人居大会上东湖绿道获全球推介》，以及东湖绿道官方网站2016年12月6日刊登的《东湖绿道全揭秘》等多份媒体报道，东湖绿道一期正式全长为28.7千米。

［22］共享单车的一种。

［23］《武汉晚报》2019年3月14日刊登记者李子云的报道《武汉“两湖隧道”正式开工将方便南湖、水果湖出行》，称：“13日，东湖卓刀泉北路和凌波门湖面上，数十艘勘探船及钻探架子已搭起来，这标志着武汉市东湖南湖‘两湖隧道’已正式开工。”

［24］指鱼苗。

［25］王欣亚.武汉东湖绿道获国际规划界最高奖已多次名扬海外[N].长江日报，2018-10-04.

本文来源：《武汉改革开放口述实录（一）》，湖北人民出版社，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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