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写字楼还亮着灯,刚改完第三版方案的年轻人盯着手机里的房租扣款短信,叹了口气;小区门口的外卖员裹紧外套,在暴雨里骑着车赶下一单,月底算下来,除去油钱和罚款,手里的余钱只够勉强覆盖生活费。
我们总在问:为什么比上一代人更拼,却更没安全感?为什么明明有工作,买杯三四十的奶茶要犹豫,想报个提升技能的网课还要算半天性价比,总觉得自己 “不够体面”?
英国社会学家齐格蒙特・鲍曼在《工作、消费主义和新穷人》里,把答案摊在了我们面前:这不是个人的错,是时代织了一张新网 —— 过去,“工作” 是人的身份锚点;现在,“消费能力” 成了新的价值标尺。那些跟不上消费节奏的人,哪怕有收入,也会被贴上 “新穷人” 的标签,陷入焦虑与自我否定。
工业时代:“工作伦理” 是怎么把人变成 “螺丝钉” 的?我们从小听着 “好好工作就能过好日子” 长大,却很少想:“人必须工作,工作是高尚的”,其实不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而是工业革命后,为了把农民 “请” 进工厂特意造的 “生存规则”,鲍曼把它叫 “工作伦理”。
工业革命前,农民种地虽苦,却能自己说了算 —— 什么时候下地、种什么庄稼、干到几点歇,全凭自己安排;手艺人走街串巷做买卖,也能自由掌握节奏。可工厂需要的是 “听话的劳动力”:要按时钟打卡,迟到一秒就可能被骂;要听工头指挥,让拧螺丝就不能焊零件;一天干十几个小时,连喝口水的时间都被掐得死死的。
农民不愿意来,怎么办?社会拿出了 “硬手段” 和 “软驯化” 两套组合拳。
硬手段是 “济贫法”:当时的政府规定,救济只给愿意进济贫院的人。可济贫院哪里是救济所?几十号人挤在漏风的小破屋,睡的是结着霉斑的稻草堆,吃的是掺了沙子的面糊,每天还得砸石头、纺粗布,干不完就没饭吃。政府的心思很直白:与其进济贫院遭罪,不如去工厂干活 —— 哪怕工厂再苦,也比饿肚子强。鲍曼把这叫 “要么工作,要么死亡”。
软驯化则是 “思想洗脑”:传教士说 “工作是上帝的旨意,好好干活才能赎罪上天堂”;经济学家说 “穷人之所以穷,是因为太懒,多干活就能过好日子”。这些话听多了,人们慢慢信了:我穷不是因为工厂工资低,是我不够努力;我进工厂不只是为了吃饭,还是在做 “高尚的事”。
更关键的是,工业时代把 “工作” 变成了人的 “身份说明书”。以前,你是谁看你爹是谁 —— 爹是地主,你就是少东家;爹是农民,你就是农民。可到了工业时代,身份要靠工作定义:你是工程师,就是中产阶级;是纺织工人,就是工人阶级;要是没工作,你就 “不是正常人”。
工作不仅给你钱,还决定你的社会地位、生活方式甚至朋友圈子 —— 工程师跟工程师喝茶聊技术,工人跟工人喝酒聊厂里的事。整个社会都在训练你:首先得是个 “能干活的人”,才算个 “有尊严的人”。
消费时代:不会 “花钱”,成了新的 “贫穷原罪”工业时代的规则,终被机器打破了 —— 一台自动化流水线能顶一百个工人,工厂不再需要那么多 “生产者”。社会要活下去,就得换一套新规则:从 “要你当生产者”,变成 “要你当消费者”。
以前是 “生产多少卖多少”,现在是 “能卖多少才生产多少”。于是,“消费” 成了新的评价标准:你是谁,不再看你干什么工作,而是看你 “会不会选”—— 买什么牌子的衣服、用什么型号的手机、给孩子报什么补习班、周末去哪家咖啡馆打卡。
这些选择,成了判断你 “有没有能力、有没有品味” 的依据。有人晒国外旅行照,不只是分享生活,更是在证明 “我会消费,我跟得上主流”;有人买小众设计师品牌的包,特意说 “这牌子理念好”,其实是在展示 “我有审美,不是只会买大牌”。
反过来,要是你总买平价货,热门网课报不起,假期只能宅家 —— 哪怕你有稳定工作,也会悄悄觉得自己 “穷”。这种穷不是饿肚子的穷,是 “没跟上消费节奏,不像正常人” 的穷。鲍曼把这叫 “消费美学”:现在评价一个人正不正常,看的是他会不会用消费体现价值,不是会不会干活。
更扎心的是,消费时代的 “工作”,早就没了工业时代的 “尊严”。工作被分成了两种,差别大到像两个世界:
一种是 “有美学价值的工作”,比如设计师、程序员、自媒体博主 —— 这些工作有意思、有挑战,能体现自我价值。设计师能把想法变成作品,博主能靠观点圈粉,很多人会主动加班,因为 “做这件事本身就爽”。但这种工作是 “特权”,只有少数人能拿到。
另一种是 “没美学价值的工作”,比如流水线工人、外卖员、超市收银员、基础行政岗 —— 这些工作无聊、重复、没挑战:流水线工人每天就拧那几个螺丝,外卖员每天就跑那几条路线,干起来没意思,纯粹是为了赚点生活费。没人会把这当 “使命”,大家干着的唯一目的,就是 “攒够钱赶紧换工作”。
更糟的是,这些 “苦差事” 还特别不稳定 —— 企业要 “灵活用工”,今天雇你,明天可能就裁你。因为机器能替代(自动收银机取代收银员),也能找更便宜的人(外包公司的临时工)。
这时候,“工作” 再也给不了人稳定的身份和尊严了:你干的活随时可能消失,就算没消失,也没法让你觉得 “我是个有价值的人”。于是,“穷人” 的定义变了 —— 不再是 “没工作的人”,而是 “没能力消费的人”,鲍曼把他们叫 “有缺陷的消费者”。
这种 “缺陷”,分三层:
第一层是 “缺钱参与主流消费”:不是吃不起饭,是没能力跟别人一起 “玩”。别人买一千块的运动鞋,你只能买一百块的平替;别人去人均五百的餐厅,你只能吃人均三十的快餐;别人给孩子报两万的兴趣班,你只能报免费的公益课。就像大家都在玩同一个游戏,你连入场券都买不起,只能站在外面看。
第二层是 “缺消费资格”:现在的消费不只是有钱就买,还得有 “门槛”。没信用卡,没法分期买房买车;征信不好,连共享单车押金都交不了;没稳定收入,网购平台的 “先用后付” 都用不了。这些门槛,把很多人直接挡在消费体系之外。
第三层是 “缺消费带来的快乐”:消费时代最不能容忍的是 “无聊”。商场搞促销、游乐园出新项目、短视频推新内容,都是为了让你 “有事干、有快感”—— 连周末逛超市都是 “消费式休闲”,推着购物车选东西本身就是享受。可穷人没能力参与这些,只能在家发呆、看电视。这种无聊比没钱更难受,它会不断提醒你:“你跟别人不一样,你不正常”。
鲍曼在书里举过一个例子:有个失业的年轻人说 “我每天在家看报纸,没钱也没地方去,真的很无聊。有时候宁愿去街上瞎逛,哪怕什么都不买,也比在家坐着强”。他怕的不是饿肚子,是那种 “被社会抛弃的感觉”。
困局:甩不掉的 “新穷人” 与失温的福利有人会问:以前政府不是搞 “福利国家”,帮穷人找工作、发救济金吗?现在为什么不管了?
答案藏在 “全球化” 里。工业时代搞福利,是因为需要 “劳动力后备军”—— 经济好了,得有能马上干活的人,所以政府要帮穷人保持状态,别饿死、别病倒。可现在,资本能随便跑:企业想找便宜工人,不用在本地养着穷人,直接去越南、印度建厂就行。本地的穷人 “没用了”,政府自然没必要再花钱养着。
更糟的是,福利还从 “全民享受” 变成了 “只给穷人”。以前的全民医保、全民教育,正常人也会用,所以大家愿意交税支持。现在福利只给穷人,正常人用不上,就会觉得 “我交税是在养懒人”——“凭什么我辛苦干活,要养那些不上班领救济的人?”
结果就是福利越来越差:没人关心,投入就少;领福利的穷人还被骂 “寄生虫”,形成恶性循环。最后,大家都觉得 “福利没用,不如取消”。
工业时代还能把多余的人送到殖民地 —— 比如欧洲人把穷人赶到美洲、澳洲开荒,眼不见心不烦。可现在地球满了,没地方扔这些 “有缺陷的消费者”,他们只能留在本地,变成社会甩不掉的麻烦。
破局:看清规则,才敢不被异化读完《工作、消费主义和新穷人》,最让人释怀的一句话是:“你的焦虑,不是因为你不够努力,是时代的规则变了”。
工业时代的 “努力工作 = 体面生活”,是特定时代的幻象;消费时代的 “会消费 = 有价值”,也是社会造出来的陷阱。我们不必因为没跟上消费节奏而自我否定,也不必因为干着 “没美学价值” 的工作而觉得自卑。
看清规则,就是破局的开始:工作不只是为了 “赚消费的钱”,也可以是为了 “做自己想做的事”;消费不只是为了 “证明自己正常”,也可以是 “买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
就像鲍曼想告诉我们的:真正的体面,从来不是活成时代定义的样子,而是在规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方式 —— 不被工作绑架,不被消费裹挟,活得清醒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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