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第一次发提成的风波，我是心也凉了，我本将心对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弱者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既然如此，我还是赶紧撤了吧，于是我一边上班，一边在想着自己到底何去何从...

做公司里的产品和客户是肯定不行的。首先我不想要公司里的客户，毕竟在公司里这么几年，大家总是有情面的，生意不成仁义在，没必要最后搞得不愉快。其次是公司里的产品也不适合我，像草甘膦这种农药产品连公司都搞不定，更不用说我这种没啥资本的小卡拉米了，至于医药原料药，对贸易商来说绝大部分都是成本高利润非常低的产品，也不适合我...

大学室友小陆那时候在一家上海的化学实验室公司上班，他们有好多实验室，专门给国外客户生产各种定制的化学产品。业内叫定制合成，英文叫custom synthetic, 一如程序猿们没日没夜写代码一样，化工狗们也在实验室里合成各种化学产品以满足国外客户的各种需求。那个时候定制合成领域俨然成了化工界技术宅们就业的选择之一。全球定制合成最大供应国一个是印度，另外一个是中国。平时也有一些客户来询问一些从没有听过的古怪产品，有些看着结构也简单，并不是那么难以合成。我觉得这个应该也是一个不错的发展方向，化学实验并不像外行人想象的那么神秘，有很多产品的合成都有资料文献可供参考，普通的化学合成只要按照反应原理一个个步骤做下去，最终总能得到想要的产品。就算没有一模一样的产品合成实例可供参考，相应基团的合成总是有得参考的...

当然实在比较复杂或者艰难的也不是没有，但是咱们国内的合成实力也不是吹的，总有技术大牛能够研究出来...这种产品我也没有报啥期望，顶流的产品给大牛们去做就行了，咱们就做点实力范围内的产品，欧美国家的实验室把定制合成的单子发出来好多并不是因为他们不会做，而是为了节省时间或者说是为了降低成本，就好像我们实验室里用的甲苯，如果能够直接买到物美价廉的甲苯，何必去经历从石油原油到甲苯这么复杂生产步骤呢？

说干就干! 把手头的那个千万订单的第一批货成功交付并收钱之后，我去向S总提出了辞职，他啥也没说，波澜不惊地给我签了字，我就去财务那里做最后的交接。因为此前我有将近一个月请假没来坐班，而是去各地出差磋商创业大计去了...公司里也没有给发这个月的工资，最后甚至把这个月公司交的社保费用都扣回去了，但是丝毫不提已经成交收钱的那个订单的提成...有知情的朋友觉得太过分了，建议我去走劳动仲裁...虽然我很缺钱，但是没有必要为了那几万块钱和他们去闹，而且S总确实是手把手教了我很多东西，就当是交了这么几年的学费吧，从此一别两宽各不相欠...

请兄弟给免费搞了一个英文网站，一方面宣传定制合成,一方面宣传原来的那些冷门的医药兽药产品。那时候google还能正常使用，我就跟着教程学习如何使用站长工具优化网站做SEO,经过一番折腾，好多产品作为关键才输进去居然能排到google 搜索的第一页，而且这都是免费的...一下子询盘的客人很多...

有一次有个客人发过来一个产品，我看了看也不是很复杂，按照我这种学渣有限的专业知识水平都觉得不是啥问题，就回复说我们能做，希望能够客人告诉我们用量和目标采购价格。面对这种问题，一般来说用量客人是会说的，但是目标采购价基本很少有客人会说，而是会根据数量让我们自行报价...但是这个客人居然报价了，还给了一个特别好的价格。恰好我知道几个原材料的产品价格，一算这个价格基本上已经是理论成本的十倍还不止了，数量也可以，初期就能够达到每个月50KG，还说以后要是质量稳定还会增加。我算了一下，每KG赚2000美金的话，50KG就是10万美金了，一单就能让我咸鱼翻身，从此D丝变身高富帅，迎娶白富美登上人生巅峰...

我有点不相信这泼天富贵，毕竟幸福来得太突然，我还没有准备好呢...我去好好查了这个产品，翻了好多文献之后发现这是制造精神类药品或者咱们说的违禁品的中间体，说简单点就是说这个产品只要经过一个或者两个，最多不会超过三个化学反应之后就会变成咱们所说的违禁品。在它之后的产品是咱们国家明令禁止私自生产销售的，但是这个产品暂时还没上那个名录。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客人来催我给他发PI（pro-formal invoice ,又称形式发票，把这个发给客户客户就下订单付款了）的时候我把我查到的信息和他说了，他很坦率地承认了，但是他说即使是下一个中间体在他们国家也是不限制的，所以说咱们如果针对这个产品进行买卖，不会触犯任何一个国家的法律...

财帛动人心啊，说实话这件事我真的犹豫了好久，足足有一个晚上，脑子里一面想的是有钱之后的各种好处：让老妈可以动手术过上富足的生活,我可以去出国圆留学梦...另一面则是那种药品的危害性以及小时候父亲的教导: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最终拒绝了那个客户的订单，他还发来过几次邮件希望我能和他合作，最后我把他拉黑了...后来看《绝命毒师》，庆幸自己经受住了诱惑，没有走那条道路...

PS:有读者反馈说读了之后感觉没头没脑的...因为作者写的是自己的学习成长轨迹，有时间线，如果有兴趣不妨关注作者，从番外篇开始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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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磐若：

北京天霜（平谷区）律师事务所 副主任律师，高级合伙人。

2005年开始做外贸，2009年自主创业开设外贸公司和工厂，后来自学法律通过司法考试。律师执业后就职于浙江省级破产管理人律所团队，在公司经营管理及股权架构、知识产权、经济合同、劳动纠纷、破产重整，国际货物进出口贸易、海商海事货代纠纷，经济案件（刑事）等领域具有丰富经验。曾被选浙江海事海商和知识产权律师领军人才、浙江省涉外律师领军人才、浙江省涉外法律“雄鹰型”领军人才等参加浙江省司法厅组织的培训，并被浙江省省长基金、浙江省司法厅派送海外培训游学。